在乌克兰危机中，无人机首次大规模投入战斗，负责监视、侦察和精准打击等任务，各国均可从中吸取涉及单兵、战术、战略和政府层面的相关经验教训。 在澳大利亚陆军研究中心支持下，亚历山德拉•莫洛伊博士领导了首个关于乌克兰危机中无人机使用的循证研究，撰写了《现代战争中的无人机：从乌克兰危机中吸取的经验教训》报告。

　　在此报告中，莫洛伊博士对乌克兰危机进行了深入剖析，研究了无人机改变战争形态的方式，并通过访谈27位军事专家，详细分析了无人机在乌克兰战场上的快速创新、演变、运用及影响。报告强调无人机以低成本、高效率、易部署等优势，为乌军带来非对称作战效能，推动军事战术创新，同时引发对未来战争模式的思考。基于乌克兰危机中无人机使用的经验，该报告为澳大利亚陆军及国防军提出多项建议，包括无人机技术融合、采办多种类型无人机、研发反无人机系统等，旨在提升作战效能以应对未来挑战。

　　摘编：为便于读者更直观理解本书，以下是“经验教训8：快速创新”的摘编内容：

　　在现代战争形态快速演变的背景下，乌克兰危机为我们呈现了一场以无人机为核心的战争实践，其中快速创新成为关键要素，为各国军事发展带来了深刻的经验教训。

　　在乌克兰危机中，无人机的创新周期通常为1周~3个月，这显示，战争节奏加快，作战双方为维持竞争优势，需持续制定新方案或革新现有技术。例如，乌军将第一视角无人机改造成致命打击武器，俄军随之加装“反抗笼”应对；俄军利用伊制“见证者”-136无人机打击乌克兰城市基础设施，乌军迅速部署德制“猎豹”防空系统反制。这场危机中，双方围绕无人机的创新与反制不断进行创新，凸显了快速创新在现代战争中的重要性。

　　乌克兰武装部队与无人机厂商紧密合作，形成了研发、试验、鉴定、部署的全流程闭环。制造商为乌军操控员提供无人机，从操控员那里直接获得无人机作战表现反馈，制造商可基于该反馈快速进行无人机改进和创新。这种机制可使新型无人机快速形成有效战斗力，进而快速满足前线作战需求。

　　乌克兰成功整合了全球科技巨头生态体系、本国民用商业技术部门、本土初创企业以及普通企业的无人机技术力量。在众多商业部门的高度参与下，乌克兰大幅缩短了无人机从原型设计到部署的周期，简化了向前线提供无人机技术的流程。危机前，乌克兰仅有七家无人机厂商，而到2024年拥有了200余家厂商，且生产了300多种无人机。在华沙“乌克兰无人机未来”会议上，一位代表表示，“其他国家进行无人机试验需要数年时间，而乌克兰三天就能完成北约需要三个月甚至三年才能完成的工作”，凸显其创新速度之快。

　　尽管乌克兰在无人机快速创新方面取得一定成果，但仍面临诸多挑战。一是在装备质量上需超越俄罗斯。俄罗斯拥有强大的电子战能力，可有效压制乌军的通信系统和防御系统。乌克兰制造商亟需西方专业知识和技术支持，开发抗干扰系统并将此类系统集成至无人机平台。二是乌克兰需进行采办体系改革，扩大装备产能。本土制造商虽数量激增，但过度企业和民众依赖捐赠，扩产能力有限，政府需制定与西方制造商和本土企业长期合作计划。

　　乌克兰危机表明，现有技术在战争中沿用时间有限，技术竞争十分激烈，各国需时刻保持创新意识，抢占先机。无论是单兵作战还是战略决策层面，当人们面临生存威胁时，学习速度会快速提升，甚至有时能否快速学习决定其生死存亡。

　　译丛原文：本书全文约6.1万字，限于篇幅，仅推送“经验教训8：快速创新”内容。

　　目前，创新周期为一周到三个月不等。乌克兰危机表明，现代战争形态快速演变。因此，创新需提速，周期需缩短。为维持相对竞争优势，作战双方需要持续制定全新解决方案或对现有技术进行重大革新。

　　围绕无人机的持续创新主要聚焦远程续航、高效战斗、降噪隐身。具体而言，也就是让无人机飞得更远，作战能力更强，隐蔽性更好。（3号受访者）

　　战场环境瞬息万变，因此，持续优化和快速迭代军事战略与技术至关重要。创新需要政府与非政府部门协同推进，重点在于将政府与非政府部门力量进行战略协同，两者缺一不可。这一理念在乌克兰危机中得到充分验证：乌军创新性地将第一视角无人机改造成致命打击武器，俄军随即加装“反抗笼”作为应对；俄军利用伊制“见证者-136”无人机攻击城市基础设施，乌军则迅速部署德制“猎豹”防空系统予以反制。战争会激化竞争，技术竞争作为军备竞赛的最重要因素，又会进一步激化军备竞赛。

　　自无人机投入战场伊始，反无人机系统便应运而生，对抗双方你追我赶，不断调整战术、技术和程序。这场冲突值得深入观察，因为冲突双方都拥有强大技术能力，具备快速创新能力。（11号受访者）

　　澳大利亚等国家深入分析乌克兰战场经验，能从乌克兰的成败中吸取经验教训。乌克兰的盟国要充分把握这一机遇，与乌克兰开展联合创新合作。如此一来，盟国能够借鉴乌克兰的经验加速自身的创新进程，确保本国部队保持技术优势。在乌克兰危机背景下，乌克兰武装部队与无人机厂商协同合作的例子不胜枚举。无人机在战场环境下实现了研发、试验、鉴定、部署的全流程闭环：制造商为乌军操控员提供无人机，从操控员那里直接获得无人机作战表现反馈。多位参与研究的人员均指出，未经前线操控员验证和反馈的新型无人机难以形成有效战斗力。战场试验为无人机制造商提供了大量宝贵信息，制造商能够基于操控员的直接观察和反馈，快速进行无人机创新。

　　在这场“无人机战争”中，乌克兰成功利用了全球‘科技巨头’生态体系、本国民用商业技术部门、本土初创企业乃至普通大众的力量。在商业部门的高度参与下，乌克兰成功缩短了无人机从原型设计、实验、试验、生产到部署的周期，并简化了向前线提供无人机技术的流程。得益于此，乌克兰既能大幅提升无人机产能，又能加快无人机部署速度，更直接地满足前线部队的作战需求。危机爆发前，乌克兰仅有七家无人机厂商，如今涌现出众多无人机厂商，生产的无人机超300多种，而俄乌累计投用的无人机约600种。正如华沙“乌克兰无人机未来”会议上一位代表所言：“其他国家进行无人机试验需要数年时间，而我们三天就能完成北约需要三个月甚至三年才能完成的工作。”

　　乌克兰这种无人机制造商与使用者直接对接的机制，使乌克兰作战人员在无人机技术创新方面拥有重要的话语权。鉴于战场技术创新周期已缩短至三个月左右，直接对接机制的关键作用愈发凸显。在整理本研究的访谈资料时，笔者忆起近期在华盛顿的一场对话中，一位资深退休决策人员曾感慨道：“在华盛顿，作战人员已经失去需求话语权”。相比之下，本研究的受访者指出，乌克兰始终重视作战人员的意见和需求。但这些观点需要置于战场分析的框架下审视，不可孤立解读。

　　战场技术每三个月就需要彻底革新。西方盟友的思维模式有所不同，但他们需要认识到，乌克兰危机表明，现有技术不可能沿用20年，即便投入资源研发某项技术，也不能奢望它在未来五年内持续发挥保护作用。我们接收美制传感器和雷达，但俄军无人机的相关频段每几周就会变更。例如，俄军无人机使用新频段时，我们的电子战系统或传感器往往无法覆盖对应频谱。俄军的适应能力极强。（11号受访者）

　　我们必须时刻保持创新意识，抢占先机，随时迎接新变化。因为对手可能超越我们，而且新应用会不断涌现。例如，乌军曾惯于依赖无人机引导机动火炮部队打击俄军，如今却能灵活改变无人机飞行路线和高度，让无人机悄无声息地穿越前线。因此，我们必须保持创新状态，既要应对对手的创新，也要主动探索自身创新。因为技术使用越频繁，我们就越容易习以为常。（22号受访者）

　　尽管乌克兰与盟友开展合作，但在实现维持和提升无人机能力所需的快速创新水平方面，乌克兰仍面临诸多挑战，至少面临三大障碍。首先，乌克兰需要在装备数量和质量方面超越俄罗斯。俄罗斯拥有多样化的电子战能力。俄军电子战系统能阻断乌克兰武装部队无线电信号和通信、干扰甚至完全阻断无线电通信、雷达和其他电子系统运行、瘫痪第一视角无人机、设置虚假目标迷惑防空雷达、定位防空系统位置、改变高精度弹药和导弹的航迹，以及切断武器制导所依赖的电磁频谱和通信系统的连接。为应对这一挑战，乌克兰制造商亟需西方专业知识和技术支持，开发抗干扰系统并将此类系统集成至无人机平台。其次，乌克兰需要进行采办体系改革，扩大产能。2024年，乌克兰前线%为乌本土制造。本土制造商数量已从2022年的七家激增至200余家，这些制造商能够生产各种类型的无人机。但本土制造商过度依赖企业和民众捐赠，扩产能力有限。因此，乌克兰政府亟需制定与西方制造商和本土制造企业长期合作的计划。

　　我们无需追求100%完美的万全之策，尤其是在规模化运用低成本无人机的情况下。即便因目标分配偏差或瞄准误差，损失了一些无人机，哪有如何?只要无人机数量足够，仍能达成作战效能。因此，我认为开发速度和创新速度才是关键所在。我们不能在无人机开发上耗费过多时间。我们必须迅速推进开发进程。所以，我们需要采用新的开发手段，比如综合开发模拟技术。具体而言，就是在模拟环境中进行无人机试验，根据试验鉴定结果调整设计。待一切准备就绪后，利用3D打印技术生产硬件，快速实现规模化生产。

　　我们需要以不同思维方式认识无人机的价值，明确我们需要达成的目标以及目前推进的工作。无人机执行任务时，只要足够数量的无人机抵近目标并完成既定任务，即使损失大半无人机也可接受。但倘若需要动用喷气式战斗机和战舰，情况则截然不同，我们不愿看到人员伤亡。由此可见，无人机作战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作战方式，这是一场速度竞赛。在这场竞赛中，谁能率先掌握成熟的无人机技术，或是能最敏锐地洞察到这项技术将如何重塑战争格局并善加利用，谁就能赢得胜利。若行动迟缓，我们将面临失败。（12号受访者）

　　这是一条普适经验，甚至不一定是关于无人机，而是关乎历史与战争区反复揭示的事实。简言之，当人们面临生存威胁时，学习速度会快速提升，因为有时能否快速学习决定生死存亡。这条经验适用于从单兵作战到战略决策（例如如何推进战役）的各个层面。（1号受访者）

　　最深刻的启示在于：无人机技术在战争中持续发挥作用；当人面临死亡威胁时，学习速度会非常快。（11号受访者）